过去老天津卫过年,那就是一个“闹”字。从腊月二十三小年开始,许多商号中家在外地的职工返乡过年,店铺休业打烊,店面只有少数留守人员担当保卫任务,他们无事可做,就自发组织起来敲锣打鼓,打的是一套一套的法鼓。不会打法鼓的就打戏曲舞台上的锣鼓,如《慢长锤》《四击头》《急急风》等。老城里鼓声不断,热闹非凡。这些商号留守人员从祭灶起敲打锣鼓的情景就叫“腊鼓频敲”。这热闹得一直敲到正月十五,东马路、北马路北门东到官银号,沿街鼓声咚咚,震耳欲聋,这就是“闹”。
在鼓声震响时,鞭炮之声也不绝于耳,噼噼啪啪,响彻云霄,使整个城市陷入空前喧嚣境地。这也是“闹”。
从“小年”祭灶时起,戏园子就封箱停演了。开台得从大年初一开始,演到正月十五,这是一年中营业最好的时候,场场客满,座无虚席。剧场内锣鼓喧天,剧场外则是高跷队踩街上会,各区街都有精心排练的高跷队竞技演出。彼此攀比,争强斗胜,互不相让。如《混元盒》《白蛇传》《西游记》《宏碧缘》《哪吒闹海》等,花样繁多,或是打着“行会点”在街巷行走,或是在大宅门和大商号前被截会演出。以致街头巷尾行人群集围观,喝彩起伏,热闹非常。剧场街头的喧哗也是“闹”。
到了晚上,华灯初上,估衣街、宫北大街等处,张灯结彩,花灯高悬,光亮耀眼,有些商号或大户出资资助办起灯谜会,在花灯上面贴满纸条,写着谜面,任人来猜。灯谜又叫灯虎,即“拦路虎”的意思,让人猜中灯谜就等于打开通道,去除拦路虎,可以去取赢得的奖品,获得奖赏。在猜谜的过程中,猜对的人和猜错了的人,互相争执,也是“闹”。
最热闹的还得算是元宵节晚上,这时不仅鞭炮齐鸣,各种焰火此起彼伏,旗花、大金人、小金人、万花齐绽,绚烂多彩,把空中点缀得一片绚丽。在北门外大街口、东北城角官银号以及天后宫前空阔地带,则有放大盒子灯的。盒子灯大小如大圆桌,高高地悬挂在半空,点燃后分几层逐步燃放,一层一层地展放出戏剧人物、民间故事。最后一层是火烧葡萄架,还有纸老鼠在里边窜来窜去,极其壮观。最后全部烧尽,看花的人们欢呼叫好,至此“闹”到了尾声。
我今年94岁,以为追忆。
来源:今晚报 张国贤